五
1933年，31岁的狄拉克因对量子力学的卓越贡献而荣获诺贝尔物理学奖，“金榜题名时”，人生一大幸事，应该高兴才对呀？可是狄拉克却为此忧心忡忡，他想拒绝这个奖项。他现在是卢瑟福主持的卡迪文许实验室的教授，他对卢瑟福说，这个奖将必然引起公众对他的关注，而他害怕这种关注。卢瑟福及他主持的实验室培养过两位数的诺奖获得者，被誉为“诺奖幼儿园”，拒奖这种事“卢院长”碰到的却还是头一遭。不过卢院长还真是个“优秀政治思想工作者”，知道有的放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说如果拒奖，你的名气将会比领奖更大，因此会引进公众更大的关注。高手啊！一下点中了小狄的死穴，他只好乘乘地在母亲的陪同下赴斯德哥尔摩领奖。本来“诺委会”还特别关照他可以把父亲也一起带上，但狄拉克不愿重温昔日的噩梦。
同时领奖的还有海森堡和薛定谔，这三位分别代表了量子力学的三种表述方式——矩阵力学、波动力学和狄拉克方程，正好是一个完美的“正反合三段式”——粒子、波动和波—粒二相性。1930年，狄拉克出版了他的不朽著作《量子力学原理》，该书包含了量子力学的基本原理及数学基础，它的出版标志着量子力学的完整确立，以至于有人把该书与牛顿的《原理》相提并论。
“洞房花烛夜”呢？我们的狄拉克现在是“大龄青年”了，依然“像维多利亚时期的少女一样羞涩”（媒体语）。1935年狄拉克和海森堡访问日本，海轮上晚上举办舞会帮助乘客打发枯燥的旅途。海森堡在场中热舞，狄拉克在场边孤坐冷板凳。一曲下来，狄拉克冷不丁向海森堡提出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喜欢跳舞？”海森堡就逗这个钻石王老五；“跳舞可以碰上可爱的姑娘呀。”狄拉克又问：“你如何能预见姑娘是可爱的？”嗨，这呆子！海森堡语塞——难不成还要有个运动方程？
看来这个狄拉克是没救了，朋友们都认为他一定是铁杆独身主义者了。可是正如狄拉克的科学成果往往像是从天而降，人们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他一拿出来就吓人一跟头。他1934年在美国探访因逃避纳粹迫害而流亡至此的匈牙利物理学家维格纳时认识了后者的妹妹吉玛，吉玛也是来探访哥哥，这时已经离了婚带着两个孩子。没有轰轰烈烈，1937年1月狄拉克与玛吉悄无声息地就结了婚。婚后有一次一个老朋友因事来访，发现屋里有女人感到十分惊讶，尴尬的狄拉克赶忙介绍：“这、这是——维格纳的妹妹。”
英国伦敦的威斯敏斯特教堂，古代是历代君王加冕登基和死后安葬的地方，近代以来，为世界和英国作出了卓越贡献的著名科学家、文学家、政治家和军事家的墓地和纪念碑也进入该教堂，如牛顿、达尔文、狄更斯、布朗宁和丘吉尔。18世纪初，法国大文豪伏尔泰目睹了在威斯敏斯特教堂为牛顿举行的隆重葬礼为之震撼，感慨道：“走进威斯敏斯特教堂，人们所瞻仰的不是君王们的陵寝，而是国家为感谢那些为国增光的伟大人物的纪念碑。这便是英国人民对于才能的尊敬。”狄拉克于1984年去世，英国人民在威斯敏斯特教堂紧挨着牛顿纪念碑的地方建立了他的纪念碑，碑上镌刻着不朽的狄拉克方程的数学公式。有人曾以狄拉克是无神论者为由而反对此事，其意见被置之不理，因为狄拉克无愧于这个位置！
（第十章完）
1933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与家属。从左至右依次为海森堡的母亲，狄拉克的母亲，薛定谔的夫人，狄拉克，海森堡，薛定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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